你在澳洲省下的每一块钱,都可能被下一轮GST改革夺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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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一个国家无法就税收展开成熟而坦诚的对话,那么它最终总是会被账本压垮。” ——约瑟夫·斯蒂格利茨

在过去26年中,澳洲联邦政府从未真正动过消费税(GST)。可如今,这项本以为早已尘封的制度,正重新被推上权力与民生的交汇点。

一场关乎每个澳人生活成本的巨大变革,正在逼近。

6月,财政部长Jim Chalmers在堪培拉国家新闻俱乐部上 “打破沉默”,称将在8月的生产力圆桌会议上,不排除讨论上调GST或扩大其征收范围。

与此同时,阿尔巴尼斯总理也罕见松口,释放出GST调整的可能性信号。

政坛放风、媒体预热、市场躁动,似乎都在提醒我们:这次可能是真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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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是GST,为什么它如此重要?

GST,即Goods and Services Tax,是澳大利亚对大多数商品和服务征收的10%间接税,由企业代收、最终由消费者承担。

当前,部分生活必需品(如新鲜水果、蔬菜、牛奶、面包、食用油、肉类)免征GST,其它几乎一律收税。

看起来公平、统一,实则对低收入者极为不利——因为他们用于消费的收入占比更高。

换句话说:同样10%的GST,穷人交得更多。

这也正是工党在1998年激烈反对GST的原因——而如今,时过境迁,工党执政,面对赤字压力,立场悄然“松动”。

但GST是消费税,按道理说,它 “公平”“广泛”“稳定”。那么为什么23年来都没有人敢动它?

与此同时,澳大利亚的财政结构也决定了GST的特殊性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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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ST归地方所有:虽然由联邦政府征收,但全额返还各州。这意味着GST的提升不能直接用于修复联邦财政赤字,反而可能引发州与联邦的利益博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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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治敏感性极强:GST直接影响日常生活开支,尤其是低收入人群的食品、医疗、教育等消费。一旦扩面(如对新鲜食品征税)或提率,将直接引发舆论风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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缺乏代偿机制:若提高GST,就必须配套补贴、退税、减税等转移支付,否则对贫困人群极不公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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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此时提议调整GST?

财政吃紧:

澳洲债务总额已逼近1万亿澳元;

国防、医保、NDIS、老龄化、基础设施等支出全面上升;

各州因移民激增而财政压力巨大,却缺乏有效增收手段。

收入结构失衡:

所得税占比过高,一旦经济减速就税基不稳;

电动车替代燃油车,燃油税大幅流失;

富人利用信托、负扣税、养老金优惠等“合法避税”渠道愈发普遍。

此背景下,GST成为看似“易得、稳定”的收入来源。而且,征收GST的权力早已让渡给联邦,分配则通过“联邦拨款委员会”进行,州政府只需坐收分账,自然希望基数越大越好。

这就是为何各州(包括南澳州长Jay Weatherill、新州前州长Mike Baird)多年来不断鼓吹提高GST税率或扩大征收范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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调高GST会带来什么后果?

先说最直接的:涨价。

每一杯咖啡、每一张餐馆账单,每一次外卖、每一张电影票都会变贵;

企业链条成本上升,价格传导效应显现,CPI上涨压力加剧;

服务业、零售业、教育业、旅游业首当其弱势群体生活成本显著上升,但“补偿机制”存在大量不确定性。

财政部长虽然口头表示“会考虑补偿”,但他也坦言:

“要做到足够补偿非常困难……提高GST带来的额外收入,常常在到账前就已被规划一空。”

而更可怕的是,这种支出增加并不因物价上涨(通胀)而来,而是制度性、结构性的。

这意味着它将更难逆转、更难应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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叠加全球风险:油价、战争与经济重压

就在国内讨论GST之际,澳洲经济还面临另一只“黑天鹅”:油价暴涨。

6月22日,美国空袭伊朗核设施,伊朗声称将封锁霍尔木兹海峡——全球四分之一的石油贸易都途经此处。

布伦特原油、WTI原油价格迅速飙升,从一个月前的60美元飙至75美元以上。

石油价格上涨会带来什么?

加油贵了;

运输成本上涨,物流费用上升;

工业品、日用品、进口商品通通涨价。

油价+GST双重上涨,几乎就是对“生活成本危机”的精准补刀。

澳联储原本被寄望于年内降息缓解压力,现在也被迫“坐住”,市场利率高企,贷款、房贷成本不降反升,购房者、投资者、家庭债务承压再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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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涨GST,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?

当然有。

第一,改革养老金优惠制度

高收入者通过养老金机制进行“延迟避税”,造成巨额税收流失。

第二,改革家族信托

信托避税每年为高净值人群节省数十亿,但普通人无从受益。

第三,取消资本利得税折扣

这项政策助长炒房与资产泡沫,牺牲的是公共财政的可持续性。

第四,推动资源税和碳税

对出口矿产、石油和天然气增收,回报应更多用于基础建设与社会福利。

第五,引入电动车“路权费”

既环保又公平,逐步替代燃油税。

问题不是“能不能做”,而是“敢不敢做”。

因为这些措施影响的是政治捐款人群、权力阶层、行业游说者。

而GST呢?只要消费者埋单即可,无需与权贵周旋。

我们也许可以用三个问题来检视这场税改大讨论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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税收的“再分配”功能,是否已被架空?

如果改革只是为了弥补财政缺口,而非改善结构性不平等,那它只会加剧社会分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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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方与联邦的财权安排是否需要重构?

如果GST继续由联邦征收、州分配,那么“提高GST修补联邦赤字”本身就是伪命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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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否存在政治勇气去做一次真正的系统性改革?

税收是治理工具,不应沦为短期预算平衡的权宜之计。是否能以中长期的眼光设计更公平、更稳定、更可持续的税制,才是真正的考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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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语:改革,不能以平民为代价

2025年的税改大讨论,尚未开场,但已波澜渐起。从GST到信托税,从碳税到资本利得,似乎一切都在桌上——也似乎什么都不会发生。

这并不奇怪。

任何一次税改,本质上都是一次分配权力的再谈判。就像Jim Chalmers说的:“我们不会轻易排除任何想法。” 其实,这也是另一种沉默的表态:政治勇气,仍在酝酿之中。

但财政不会等待。赤字、老龄化、气候转型,每一项都在倒计时。

也许我们真正需要的,不是一次“提不提GST”的争论,而是一次成熟而诚实的社会对话:我们要什么样的国家,就必须承担什么样的税负。

正如一位学者所说:

“你可以征税于人民,但不能征税于沉默。”

如果GST调整只是为了堵住联邦和州政府的赤字黑洞,却不触碰真正导致结构性不公的根源,那么,这不是改革,而是一次对普通人的集体盘剥。

我们不反对结构性财政改革,但我们希望的是:

税改必须有配套机制,不只是“交更多”;

税负必须公平,不能一再压向工薪阶层和小企业;

政策必须透明公开,不能以“效率”为借口回避问责。

这是一场关乎每个澳人未来生活的重大选择。

在这个通往下一个财政时代的十字路口,我们必须问:

你我,为谁买单?